“他說,他很看好十二皇子。”
蘇梁淺抬著頭,說的認真,原本累泱泱就好像要生病的一人,忽然就有了神采,疲然的眼神,也是明亮的堅定。
季無羨整個人都還沉浸在吃王承輝醋的酸勁裡麵呢,蘇梁淺說這句話時,他心裡想的是蘇梁淺最在意公子就算了,憑什麼王承輝還和他搶?王承輝可是太子那個討厭鬼的表弟,當然,他本人也很不討喜。
蘇梁淺不是說喜歡乾乾凈凈的男子嗎?王承輝從記事後,可以說是長在人堆裡,嗯——肯定沒他乾凈。
蘇梁淺說完這話看季無羨的時候,他都還有些愣愣的,片刻後,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,他幾步走到蘇梁淺的對麵坐下,“你剛說什麼?”
他剛剛注意力不怎麼集中,有些懷疑自己是幻聽。
“他之前向我示好,說皇上的諸多皇子,他最看好十二。”
蘇梁淺又重復了遍,季無羨悶悶的,並不是很友好的說道:“他說你就相信啊?他可是皇後的親侄子,太子唯一的親表弟,他放著好好的太子不支援,選別人?示好?不是試探?他和你一樣,都老謀深算的,明著呢,你可別被他騙了?這可不是小事!”
季無羨一開始說這話是帶著酸醋味的,越說神就越是正經嚴肅。
不管什麼時候,事關奪嫡,都是可能會招致殺之禍的大事,需慎之又慎。
謝雲弈了蘇梁淺腦袋,在側坐下,看著季無羨解釋道:“聰明的人,都不會選擇太子。”
爛泥扶不上墻,用這幾個字來形容太子,太子是真的一點都不冤。
在謝雲弈看來,太子連爛泥都比不上,畢竟爛泥是自己沒得選擇,太子備完的先天條件,他現在的境,完全是自己自甘墮落作死不爭氣造的。
蘇梁淺看向謝雲弈,笑的瞇起了眼睛,謝雲弈代替蘇梁淺繼續道:“如果他對太子存著那樣的期盼,這些年就不會如此藏拙,而是發揮自己的才乾,全力輔佐了,他沒有那樣做,就說明他一開始就沒看好太子,不單單是王承輝,王老夫人應該也是一樣的態度。”如果不是王老夫人遮掩,替王承輝打掩護,他是掩飾不住的。
蘇梁淺閉著眼睛,著謝雲弈的頭殺,笑的意味深長,接著道:“都說,王老夫人是最擅揣測聖意的。”
季無羨明白過來,搶答,“所以皇上雖然立了夜傅銘做太子,但是就沒讓他做皇帝的意思!”
季無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,“也對,他那麼多兒子,又不是隻有太子一個,祖上打下的江山,沒理由到一個敗家子手上,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季無羨想不通。
“一山不容二虎,你想想,如果現在那個位置上坐著的是四皇子,現在會是什麼局麵?”
季無羨震住,不可思議的看向蘇梁淺。
蘇梁淺的話,大逆不道的可以誅滅九族,但季無羨覺得該死的有道理,簡直就是一針見。
然後,他又反應過來了另外一件事,“你想將十二皇子扶上那個位置?”
他抿著,想到多年來一直都在冷宮呆著的十二皇子目前的境,並不樂觀,“這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蘇梁淺依舊趴在桌上沒,謝雲弈的手,一下下的,還在的小腦袋瓜子。
蘇梁淺能覺得到,他的目是落在自己上的,那種溫的,含著的寵溺眼神。
“我們家淺兒做的,哪件事是容易的?”
季無羨不了謝雲弈那似水的口氣,直接打了個哆嗦,他了,很快接收到了謝雲弈帶著警告的眼神,季無羨當即坐正。
每件事都不容易,但每一件事,蘇梁淺都完了,而且是那種出人意表讓人驚嘆的完。
季無羨莫名覺得,既然開了這個口,就是可以達的,這是一種時間累積下來的盲目的偏執的信任。
“這就是你最終的目的?”
蘇梁淺握住謝雲弈的手,坐直了起來,目堅韌,著幾分凜冽,“北齊的江山,是用沈家世世代代的鮮鑄造的,他們是怎麼做的?是怎麼回報沈家的赤膽忠誠的?找一個和沈家有關的人繼承他們打下的江山,還他們清白,這不是很應該的嗎?”
蘇梁淺重生後,想過找夜傅銘蘇傾楣他們報仇,想著一定要還沈家清白,想過自己所為,可能會攪朝堂的局勢,但是讓夜思靖登基為帝,並不在一開始的計劃範圍。
是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的呢?大約是從知道沈家的事,與慶帝有關,甚至可能就是他設計的開始的吧。
狡兔死走狗烹,相比於夜傅銘和夜向禹來說,四皇子夜梟然的人品,確實更勝一籌,但帝王從來多疑多慮,若沈大哥如果從邊境立了功回來,重新手握重病,誰能保證,他不會為下一個外祖父?沈家又會不會重蹈覆轍?
蘇梁淺思來想去,皇室的那些皇子,沒有誰是比夜思靖更加合適的,如果上輩子一心還沈家清白的夜思靖也不能信任的話,還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。
慶帝欠了他,欠了沈家,本就該償還。
季無羨看著突然坐直的蘇梁淺,的口氣不但堅定,還夾雜著憤怒,再就是彷彿就該如此的理直氣壯,理所當然。
“按道理來說,你說的是沒錯,不過誰當皇帝,不是我們決定的,是當今皇上做主。”
季無羨看著蘇梁淺,聽平靜的口氣,總覺得蘇梁淺的膽子,也太大了些,什麼話都敢說。
“他不是還沒定嗎?就算是皇帝,也不是隨心所的。”甚至於,在位期間,權利就會被架空。
上輩子,夜傅銘在得勢後,為了能盡快登基,就將慶帝了起來,甚至於,慶帝的死,都和他有關係。
蘇梁淺覺得,這對來說,是很好的參考。
“一旦太子被廢,他又康健的話,暫時在朝中沒有任何基的十二會是很好的選擇,也不是沒有基,他有我,我有人,不過這也可能為皇上的顧慮,我和你說這些,就是告訴你我的打算,讓你有所準備。”
蘇梁淺神正經,“季家和沈家同為百年勛貴,有沈家這樣的前車之鑒,老公爺公爺他們就不擔心季家會步沈家的後塵嗎?以前沈家在時,皇室忌憚他權勢滔天,現在沈家沒了,這些年邊境各都不太平,朝廷的國庫空虛,還有比抄季家更好更快的充盈國庫的方式嗎?”
提起季家,季無羨也收起了自己那些七八糟的緒,笑問蘇梁淺,“你這是說服我?”
蘇梁淺點點頭,“朝堂上,哪個有奪嫡念頭的皇子不想拉攏季家?我可以保證,如果是十二,至他在位期間,季家是可以安全無虞的。”
“你那麼肯定?”
蘇梁淺嗯了聲,“至這把握,比其他皇子登上那個位置是更大的。”
“那要我說,季家和王家,你隻能選一個呢?”
蘇梁淺橫了季無羨一眼,“又不是小孩子,還做選擇題,我兩個都要,如果一定要選一個的話,王承輝更早向我投誠,我已經答應他了,不能言而無信,至於你們,我相信,就算你們不站在我這一邊,也不至於會站在我對立麵,和我作對。”
季無羨原先聽蘇梁淺二選一竟然選擇了王家王承輝,心那個沮喪頹廢的,可聽了蘇梁淺後麵的話,瞬間被治癒。
“你知道就好,我們肯定是不會背叛你的,和你作對的!”
在見識過蘇梁淺的手段和實力後,他哪裡敢?
“你真的就那麼相信王承輝?你就不怕他是間諜,到時候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什麼的?”
蘇梁淺輕笑道:“你不相信我,還不相信謝雲弈?我們兩個一致的看法會有錯嗎?”
季無羨聞言,扭頭看向謝雲弈,著鼻子訕笑,“我們共事這麼久,我肯定是跟著你的啊,不過說好了啊,王家還有王承輝必須得排在季家和我後麵,除了公子外,你最喜歡信任的那個人得是我。”
秋靈剛好端了水進來,聞言不服氣道:“憑什麼是你?除公子外,小姐最信任喜歡的人是我!”
秋靈聲音不小,口氣也頗有些霸道。
謝雲弈見蘇梁淺滿臉的倦怠之,“你也累了,早點休息,有事明天再說。”
秋靈哼哼的看了季無羨一眼,對除謝雲弈外任何和爭蘇梁淺寵的人都充滿了敵意。
“小姐,我已經替您將話帶到了,那位大人說,他明天就去找太子告訴他。”
“什麼事?”季無羨下意識的問道。
秋靈沒回,蘇梁淺道:“西晉在兩國邊境集結了軍隊練兵的事,我可能要去西晉一趟,太子和七皇子他們在這裡的話,我行不方便,想著他們早點回京城,太子怕死,銀子的事,肯定也能更快解決。”
季無羨更不明白了,臉上也是對蘇梁淺的擔憂,“你去西晉乾嘛?多危險啊!”
蘇梁淺自是不能告訴他真實的原因,隻微笑道:“這幾件事,王承輝都不知道呢。”
季無羨一聽,樂了。
雖然他比不上公子,但是和王承輝相比,他的地位還是更高的,但他還是覺得好奇又不放心,繼續問道:“你還沒說去西晉乾嘛呢?”
蘇梁淺沒搭理他,也沒看他,目落在謝雲弈上,“我累了。”
那聲的,像是撒,謝雲弈拽著季無羨離開,沒讓他繼續問下去。
“公子,蘇妹妹都還沒回答我呢?”
季無羨試圖掙開謝雲弈,抗議。
“不想回答你。”
蘇梁淺聽著帳外兩人的聲音,勾輕笑。
還是謝雲弈瞭解他。
蘇梁淺確實疲累的很,地後,百姓倒是很配合管理,夜裡這個時辰,比以往平靜許多。
蘇梁淺由秋靈伺候著洗漱,躺在床上,閉上眼睛,想想些什麼,但是腦子就和漿糊似的,很快就睡了過去。
按著蘇梁淺的計劃,第二天,太子那邊就得知了西晉領軍紮營的訊息。
太子膽本來就小,剛又經歷了地,還心有餘悸呢,泗水的瘟疫,雖然況好轉,但依舊存在,太子早就想逃了,但是怕自己遭了罪回去還被數落挨訓,一直忍著,這一聽說西晉集結了軍隊要攻打北齊,當時那個嚇的,三魂沒了七魄,慌的堪比地晃最厲害的時候,六神無主。
他再次想要回京,這種沖,比之前還要強烈許多,這一將送信的武送走,他當即就命人找來夜傅銘商議。
“這可怎麼辦?西晉的人不會打進來吧,他們要打進來了怎麼辦?這可怎麼辦纔好?”
夜向禹看著夜傅銘,聲音都是發的,人就和熱鍋的螞蟻似的,急的團團轉,那張因縱過度還有些憔悴蒼白的臉,皺的就和包子似的,彷彿都要哭出來了。
太子可不是要哭出來還是咋的,他覺得自己這次泗水之行,真的是太遭罪了,簡直就是多災多難,一次次的逃過劫難,他覺得幸運,但他又擔心,自己會不會在劫難逃。
夜傅銘還在為銀子的事頭疼呢,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這對他來說就是雪上加霜,夜傅銘也是憂愁的很,不過憂愁也隻是片刻,他很快又生出了別的心思。
“此事是誰告知太子的?”
“剛剛來的一個人,好像是地方的將領,他不可能用這種事欺騙本宮,這肯定是真的!”
夜向禹的臉,從始至終就是哭喪著的。
“他可有說對方駐紮在哪裡?是誰領軍?有多人馬?”
太子一聽,更蒙了,“他好像說了,不過本宮哪裡記得住?”
他當時滿心想的就是西晉可能會攻打北齊,最近泗水清河縣災禍不停,民心渙散,隻擔心一旦開戰,自己會為被殃及的池魚,見他說的差不多就讓他走了,然後找夜傅銘商量對策,想著能尋著理由盡早離開這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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